今年暑假我决定到北京去实习,在去之前,我给家里打电话说了自己的想法。妈妈比较反对,她总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外面“瞎跑”,在我从武汉临走之前,妈妈还打电话让我注意这、注意那,总是有说不完的“万一”。而爸爸却很少打电话,即使偶尔打一次,也是谈一些“不着边际”的大道理。
刚来北京那几天,由于报社主任出差,所以没能马上到报社。虽然在北京的几个朋友很热情,但是由于人家都要忙工作,所以那几天我只好一个人在北京的大街上瞎逛。由于整日无事可干,且人生地不熟,那段时间整个人简直要发疯了。一次在给家里打电话时,冲着妈妈先发了一大通牢骚,后来爸爸“不识时务”的又在电话里给我讲起了“大道理”,我心里烦透了,于是冲着电话大声说:“爸,你别再给我讲这些‘大道理’了,你知道那些我都懂。”然后便“砰”地把电话给放下了。
在此后的时间里,我一直对爸爸心存怨气,脑子里总想着他“对不起”我的几件事。上小学的时候,学校里搞勤工俭学,要每个学生上山劳动五天。同班别的学生都有家里人去帮忙,而就我没有家里人来,爸爸不但自己不去,而且也不让姐姐去帮我。别人三天就干完了,而我却干了八天,为这事我一个月没跟爸爸说话。1992年我上高三,因为马上要高考了,学校每一个半月才休一次周末。很多家长都到学校里去“慰问”自己的孩子。虽然我知道那时家里的农活正忙,但我还是奢望有一天在我们教室门口看到爸爸,即使他什么也不说。后来证明这确实是一个妄想。直到快高考了,爸爸才托人给我捎了个口信说:家里农田受了水灾,实在走不开身,要我好好考,争取考上,给老王家争口气。在爸爸的“命令”下,我终于考上了大学,可临上学走的时候,妈妈想叫他送我到学校,爸爸说什么也不肯,还说:男孩子娇气什么,这么大一个人了应该去历练历练。就这样我独自一人拖着三大包行李去了武汉。爸爸总是这样“不重视”我的事情,自小到大很多该由他“帮”我拿的主意,他总是让我一个人去做。现在我逐渐养成了习惯,凡事自己先作好打算,做之前给家里打个招呼就行了。
前几天妈妈来信说:自从上次你打完电话后,你爹一直皱着个眉头。同生(我的乳名)其实你一直不了解你爹。你爷爷死的时候,他才11岁。因为他在家里是老大,所以从那时起便开始养家糊口。他总是希望你们姐弟两人能尽早自立,不要凡事依靠家里。特别你还是个男孩,他更希望你能在外面好好干,别给咱老王家丢脸。其实你爹他也很想你,你上次打电话说在北京吃饭很贵,他叫我给你邮200元钱;每次包饺子,他总是唠叨起你;你爹他腿上的毛病这些日子又犯了,他不让我跟你说,怕影响你的工作。你姐姐今年也要读研了,家里就仗着你爹他一个人挣钱,确实太难了。今年,你爹他采的石料比别人都多,可就是拿不到钱,你在北京用钱要省着点,别乱花。
昨天爸爸来信了,望着爸爸他那特殊的字体,看着他那具有“个性”的错别字,我想起了满脸皱纹、一身尘土的爸爸。爸爸的信中说:同生你现在已经大了,我和你妈慢慢地也老了,许多事我们都跟不上形势了。但是有一点我心里明白:一个男孩子是不能娇气,不然的话,将来怎么养家糊口,怎么在社会上干点事。我和你妈没读多少书,但希望你跟你姐能多读一些。我们没有大的本事,但只要你们把钱花在正道上,要多少我们都尽力去挣。一个人在北京别苦着自己,缺钱就给家里打个电话。读着爸爸的信,我心里酸酸的,心里产生了一种想回家的冲动,总觉得有许多话要对爸爸讲……